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红白:fanxingruhai

【精变/宇植】住在十八层的男人(6)

扔骰子输了的产物。






9

大韩证券匿名论坛上边永远不缺新鲜话题,但最近几个月显然被陆东植包圆。他本人对八卦毫无兴趣,知道有论坛也没去看过,架不住组里人热闹心重。热度第一有人发帖问陆东植是不是和徐理事分手了,第一高赞评论为:你不会真的以为他们两人恋爱过吧?

自从东京回来之后,徐仁宇仿佛刻意和他划开界限。早晨他再也得不到早安吻和男人偶尔跑步带回来的早餐,晚上也冷冷清清一个人吃饭,好消息是没人管他打游戏了,他有时睡醒仍然维持着侧躺在双人沙发握着手柄的姿势。

他继续走路上下班,到超市买很多很多收纳箱,开始一点一点整理徐仁宇落在他房内的东西,男人并没有从他房间把自己的用品往回搬,却不再下楼住。陆东植面对感情虽然迟钝,可感情有时候确实和生意一样,他自小在家里店面帮忙,夹在父亲、继母和姐姐弟弟之间,见惯了人的脸色,徐仁宇那点趣儿,他不能不识。

早班时他挤员工电梯,为了防止手中M记蛋堡和咖啡被挤扁,他踮着脚高高地把早餐举起。朴才浩和他在同一个电梯里,俩人胸膛贴着胸膛,额头都汗津津的,职场老油条偷偷问他:“东植,你是真的和徐理事分手了吗?”

 

“前辈……如果你真的和徐理事分手了的话……”吴美珠的声音把他唤回神,他甩了甩头发,苦笑,然后伸手把吴美珠给他看的公司内部匿名论坛上的帖子关掉,问题却不想回答,因为没有答案。

无从开始,无从结束。徐仁宇单方面像刀那样插进他的生活,现在拔出的干脆,一剑封喉。伤口的皮肉乍重新合拢,毫无感觉,可是血却在深夜涌出,因为痕迹在,所以不得不痛。

他听见女孩儿踌躇,仍然鼓起勇气那样,大着胆子看向他:“前辈可不可以考虑我?我一直都对前辈……”

“东植xi在聊天?”

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他们,陆东植心下一紧,他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抬头,徐仁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瞧他们。

男人许久没有将柔亮的黑发用发胶梳拢向脑后,而是任由它们在低头时散在额前。背着手看他们下颌微微傲慢地抬起,借由身高垂着眼睫。

宽肩、窄腰、长腿。应该重新买了很多成品西装,之前他陪徐仁宇逛街,去裁缝店,一直以为徐仁宇只穿要几个月才能收到货的定制款,但看着现在这样的徐仁宇站在他眼前时他不得不承认,成品服饰好处就是更加时髦。

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时候才发现徐仁宇和徐智勋是很像的一父同胞的兄弟,二人举手投足都那样风流、睥睨。徐仁宇最近精神不少,也年轻许多,身上那股如奔流般的茂盛生命力是陆东植从未见过,所陌生和迷茫的。

对方应该是在巡查工作,因为没几秒赵宥真办公完毕从后边赶来,二人走到一起转向别的地方。临走前徐仁宇伸出二指,分别指向他和吴美珠两人,给他一个熟悉的wink,笑着警告道:“不要忘记公司内禁止办公室恋情。”

徐仁宇走后,吴美珠喃喃道:“徐理事这是还在吃醋吗?”

陆东植摇了摇头:“如果我对他真的有那么一丁点了解,他不会同任何人‘吃醋’。”

在徐仁宇的字典里,并不存在‘争宠’的说法,与其说他嫉妒徐智勋得到了父亲的宠爱,不如说他嫉妒徐智勋会得到的实质性事务。在意一段线发展的过程不如在意它照此以往必将走到的终点。宠爱意味着徐宗贤有可能会交付大韩证券给徐智勋,那是徐仁宇决不允许的。

喜欢陆东植也是,与其说在意陆东植的感情,想要怜惜对方,不如说享受在陆东植眼中唯他独尊的位置。只是想掌控这个人,必须要得到而已。高处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徐仁宇一路走来争夺习惯了,人的心也就可能喜欢一个人,不把其它竞争者杀掉,是当不成唯一的。

他向吴美珠鞠了一躬,给女孩子吓到了,赶忙把他扶起来:“前、前辈,你这是怎么了?”

陆东植笑容有些苦涩:“没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对你这样做而已。想不到我这样的人还会有人喜欢。”

女孩子脸通红,眼睛顾左右而言他:“怎么会?其实公司里不止我一个人喜欢前辈的……前辈英俊,能力好,人又温柔体贴,实在是我见过最适合结婚的男人……啊我在说什么!希望没给前辈造成困扰!”

陆东植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和徐仁宇‘交往’期间,他和徐仁宇去过对方经常去的俱乐部很多次,在对方朋友面前也算刷了个脸熟。后来他嫌和那些人交际对他来说实在是负担,徐仁宇跟着也就不怎么去了。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他枕在伸不开腿的双人沙发里半梦半醒,巨大的液晶屏亮着,却一片纯蓝。有一会儿他以为自己睡着了,谁知道睁开眼睛才不过五分钟翻篇。

手机在茶几上疯狂震动让他瑟缩一下,喘了口气伸手拿过来,看到熟悉的来电。陆东植看了眼时间才接。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有点大舌头,想必酒气熏天:“喂?你是徐仁宇的爱人吧?我是周珉英,见过面。”

“……”

“仁宇他喝多了……你们俩不是住在一起吗?来接他一趟,你到了报我名字就行,他在我休息室……我先回去了,呕……”

啪叽,挂上电话。

陆东植看着手机,陷入万分犹豫。俱乐部他去过,即使他不去接徐仁宇,相信那种地方,还是在周珉英的休息室,徐仁宇也会得到照顾的。

但为什么还是想去呢?担心他睡不好吗?担心他没有人照顾。

明明他那样的人永远不缺人照顾。自己到底在自作多情什么?

他是一个肢体远远迅速于大脑的人,在想这些为的时候,已经从沙发中站起来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拨通出租车叫车电话后就从公寓出去了。

 

10

俱乐部门口停了无数豪车,徐仁宇的车被淹没其中,陆东植就算想找都不容易找到。他找到接待人员报了周珉英的名字后登记自己信息,服务员刷卡带他进入周珉英的休息室。

一进屋就被酒气熏得够呛,陆东植摆摆手挥开看不见的空气。周珉英不是什么细心朋友,把徐仁宇扔在休息用的单人休闲椅上自己就跑了。

男人身上的黑丝绒西装皱巴巴的像棵咸菜,长手长脚地缩在休闲椅里显得很可怜。陆东植走近他,徐仁宇低着头,张嘴喘气,脸颊和嘴唇都很红,睫毛长的不可思议。

这个窝着的姿势即使在梦里也很难受吧?他看见徐仁宇的鞋子脱了一只,另一只解开鞋带后半挂在脚上。

他有些想笑,更多是无奈。这种气恼在认识徐仁宇之后时常伴随他,与之无法分别的还有他对徐仁宇的眷恋。

陆东植半跪着,抱着男人修长的小腿让徐仁宇穿袜子的脚踩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捡起被对方甩到一旁的鞋给对方穿上,想着回家脱方便,没把鞋带系太紧。穿完一只穿另一只,裤子上都是鞋印儿。

男人被他摆弄醒,很警觉,发现是他后又半眯着眼睛几秒,似乎迟钝地用被酒精麻痹的大脑思考他在做什么。徐仁宇大着舌头‘喂’了一声,然后问道:“你为什么跪下?你是狗吗?”

他失笑,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徐仁宇嘴里听到如此侮辱性的词汇,意外的是他根本不生气。他用手在对方黑发上一通乱揉,徐仁宇闭着眼睛蹙眉,如同拨开一个苍蝇那样挥开他。

“睡觉吧,什么事也不会有。”他许诺说。

 

路上他握着徐仁宇车的方向盘,心里确是另一番风景。

夜灯朝他们身上投映鹅蛋形光点,随着驰行明暗交替。住在江边的公寓的话,夏天深夜其实不需要开空调,车窗降下,凉爽的风就顺着缝隙吹进来,他被微风拂过的每一寸发根都很舒服,连皮肤也好像在呼吸一样。除了惬意与舒适,能给他带来妥帖的感情的就是从后视镜正好能看到在枕着头枕睡觉的徐仁宇了。

但这样心无旁骛的旅程早晚有终点,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住的地方。他驻车,拉开后车门,半搂半抱的把徐仁宇拖进自己怀里,然后架着对方锁车。

男人常年锻炼,看起来清清瘦瘦,可肌肉结实,比他高,骨架又大,醉酒的状态扶着真的很吃力。他怕徐仁宇半夜起来吐,想了下还是把人带回家里照顾,毕竟家里徐仁宇的东西都还在。

 

开灯,把人扶到床上,然后把灯旋到很微弱的光线。

徐仁宇蹙着眉,呼吸有些急促,他顾不上脏,在床上给对方脱鞋子,再把两条沉甸甸的长腿搬上去。之后再去脱男人皱巴巴早就没了形状的西装外套。

就在这时,徐仁宇猛地攥住他的手腕,他们二人对视,男人漂亮的眼睛布满红丝,仔细分辨的话已经不像白天见到时那么有神采了,应该还在醉着,只是不想有人碰自己而已。

“到家了。”他说:“脱外套睡舒服点。”

徐仁宇直直地看着他,他没有动,然后他感觉到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的力气一点点松弛,他在男人半纵容的姿态下脱掉对方的外套。手在衬衫纽扣处犹豫几秒,他也不想动了,最终没有解开,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能找到橘子罐头的便利店已经不多了,有类似‘水果捞’似的东西,成分由橘子瓣儿和糖水组成。山楂卷跟梅子蜜饯还比较常见,别的陆东植也不求什么了。

他记得冰箱里还有两盒冰块,松石绿硅胶膜,愚蠢的小星星形状,徐仁宇喝酒时有时会放上两块儿,所以他总备着。

开火,一大碗水,橘子罐头、山楂卷、青梅都放进去。醋和白糖也放一些。他在不锈钢盆里倒进一盒冰块,汤煮开了后盛到碗里,放到冰块儿中冰着。

从洗手间拧了个毛巾,他想徐仁宇用得上。平日里男人总是克制居多,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徐仁宇喝醉,照顾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没想到刚推开门,正面对着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男人。徐仁宇坐着靠在床头,很焦虑的样子,手牢牢地抠进枕头里,视线化作一道刀锋,笔直地投向刚进屋的自己。

“你去哪了?”徐仁宇先开口问。

他握着毛巾走过去,走到徐仁宇身边,挨着男人大腿坐下,用毛巾给对方擦脸。

天庭饱满,眉骨和鼻梁高,嘴唇薄而精致,下颌弧线也完美。就是太瘦了。他一寸一寸拂过,柔软的棉质毛巾蹭过对方长长的睫毛。他触着细腻的皮肤,心里没来由地想:这个男人真的年近四十吗?为什么岁月没有给他添一丝痕迹。

徐仁宇抓着枕头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垂在身侧,闭着眼睛乖乖的被他伺候。

“要吐吗?”他观察着对方。徐仁宇重新睁开眼睛,还是在看他,缓缓地眨眨眼。

这是‘不’的意思,陆东植已经在相处中学会解读男人的微表情。

“再睡一会儿,我煮了醒酒汤给你,现在还在冰着,等喝了就不难受了。”他说。然后起身。

 

折腾大半夜,等酸酸甜甜的醒酒汤凉了已经快凌晨两点。徐仁宇也完全醒过来,正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给自己盛冰冰凉凉的甜汤喝,勺子碰到星星形状的冰块儿还会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东植还是坐在对方很近的位置,床垫微微下陷。

徐仁宇把一整碗甜汤都喝进,他接过空碗,放到床头柜上边。

男人斜靠着床头,如同慵懒倦怠的猫咪,衬衫两颗扣子解开,头发微微散乱,看起来既吸引人又危险。陆东植盯着对方黑嗔嗔眼睛中的光。

近似于赞叹,也可以说是满意,徐仁宇道:“你真的很与众不同。我好像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陆东植索性点点头,被这么优秀的人承认喜欢,实在是一件让人觉得心情不错的事,只是有些话,必须要借此说明白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被放弃却要装作很洒脱那样,或许聪明如徐仁宇,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吧?

“您喜欢什么呢?”他问道。

徐仁宇一怔。他很平静地与之对视,看着对方英挺的眉一点一点蹙起来,以一种非常不悦的表情。

上位者自然习惯发表不悦,他已承受习惯,并不惧怕。最诚实的话永远是那些一无所有,再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人所说出来的。

他自顾自道:“喝醉有人可以接您回家?代驾也可以。煮醒酒甜汤?家政妇也可以。就连做爱,其实别人也可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因为他今天接他回来,再为他煮醒酒汤就说出那么轻佻的喜欢,实在是太看不起人了。人的喜欢不该是喜欢一个家政机器人和性爱娃娃。

说着,想着。晚上他从出租车上下来,因为江南区夜店一排接着一排,俱乐部的高楼就伫立其中。街道狭窄的两排停满了豪车,走路都费劲。沿途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他自己都忍不住微笑起来:“理事这样的男人很优秀,但并不是唯一。这样的喜欢在我看来什么都不是。”

徐仁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黑成锅底,他享受忤逆对方带来的类似于饮毒似的快感。

“你什么意思?”徐仁宇问。

“理事,以后我不能再接您回家了,请把我的联系方式删掉吧。”他诚恳道。

甩甩手,他也累了,沙发睡得实在是不解乏,他需要自己柔软的床垫。但现在床垫上躺着另一个人显然让他无法安眠,他下逐客令:“既然醒了就请您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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