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红白:fanxingruhai

【精变/宇植】住在十八层的男人(7)

扔骰子输了的产物。





11

徐仁宇拒绝把自己的东西从陆东植家搬走,这点倒是在陆东植意料之中。那天晚上徐仁宇走的时候脸很臭,他趁热打铁,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把之前对方落下的行李都打包好,让徐仁宇抽空来拿。

“不然我帮理事放到门口也行。”陆东植倚在玄关处说。

男人脸颊还带着宿醉独有的酡红,拎着西装外套,侧脸看他隐隐咬牙切齿:“东植如果认为碍眼就都丢掉吧。”

 

陷入回忆的时候有些过瘾,但面对现实,那种空虚又接踵而来。陆东植这两天把时间都扑到工作上,每天主动留下来加班到深夜,以往攥住他全部精力的游戏也让他觉得疲惫无力,回到家里面对空落落的房间,仍然觉得时间多到可怕。

一般被监察组叫走都没什么好事,要么供出自己,要么供出同事,被叫去的人方圆十个工位的人在对方回来前都不自觉人心惶惶。

监察组,比学校教导主任还可怕的存在,偏偏组长是位美人。可能和杀人的刀越做越艺术有关吧。

吴美珠回来时眼眶有些红,睫毛还沾着泪珠。女孩子回到办公室后一声不吭地到杂物柜那里抽出一个纸箱组装,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

组里的人都聚过去了,陆东植按住吴美珠的手:“怎么回事?”

有两个人从中看出了些端倪,捂住嘴。孔灿锡凭混迹公司多年的职场嗅觉大概猜出其中关隘,冷冷地瞥了一眼,手杵在工位高隔处没靠近送自己下属最后一程。

在触到陆东植温热的掌心时,眼泪才落下来,吴美珠红着眼眶看向他:“前辈,那个帖子是我发的。”

陆东植一点一点抿住唇。

 

午休时陆东植到楼上27层拜访他们的常任理事。秘书台有两位秘书,所以即使午休也是有人值班的。

“请问徐理事现在在吗?”他酝酿一下过去。

秘书眼睛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看出他是普通职员后职业微笑:“您有预约?”

他摇了摇头:“麻烦您和徐理事说陆东植来找他,我就在这儿等。”

报了名字之后秘书瞬间殷切起来,他猜想徐仁宇早就料到他会过来,所以叮嘱过。那样的人任何事情不在掌控中就会很难受。

果不其然,内线电话打过去两秒钟,就被接通了。听到来人姓名时徐仁宇亲自开门迎接。

应该在午睡,眼中还有些困倦和红丝。男人惺忪双眼,一只手握着门把手一只手抱着羊绒毯,见到是他后懒洋洋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抓住他,把他拉进办公室后关上门。

“昨天没睡好,趁着午休时间打个盹儿。”徐仁宇重新蜷回长沙发中。

陆东植浑身僵硬,因为他也被拽着坐在这里,男人懒洋洋地枕在他大腿上,毯子盖住自己。俯视的关系,徐仁宇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脸庞更显得小,眉眼精致,陆东植可能是喜欢对方喜欢疯了,竟然在其中看出一丝稚嫩的味道。

“东植昨天睡得好吗?很抱歉把你折腾到很晚。”徐仁宇用手遮住唇,打个哈欠,眨了眨眼睛问。

他强忍着心中悸动,问道:“为什么处理吴美珠?”

仿佛被这个问题逗到,徐仁宇的手按在他大腿上,用嘲弄的目光看着他,即使如此,那张脸侧颜仍是笑着,眼角勾人魂魄,徐仁宇问:“为什么不?”

“她在匿名论坛里散布对上司不利的消息,现在被抓住,已经承认了。仅仅调组工作我认为处罚非常轻。”

陆东植有些激动:“您明知道这不干她的事!”

徐仁宇享受他脸上的怒意,以此为乐:“现在 全公司人都认为东植和我交往过,东植怎么看待他们讨论我们的事呢?”

他的手垂在身侧,被这个问题刺到攥紧,徐仁宇见到,游戏似的将自己手指塞入他的掌心,猫捉耗子一样,慢慢地用温热的指腹轻轻搔刮他的皮肉。

“您希望我怎么看待?”他无力地问。

就在这时,徐仁宇忽然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紧扣,陆东植没来由的心中如被什么东西重重捶过,眼眶又干又痛。

男人盯着他的表情,道:“十亿怎么样?当做分手费,东植xi以后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们这段感情。”

陆东植仰头,沉沉地吸气。

“其实不需要钱。钱的话理事在交往时已经给我足够多了。”

一段感情,对徐仁宇这样的人来说唾手可得,而对他来说,不容易开始,也意味着不容易结束。他从最初贪恋对方的皮相,即使知道对方和自己是同行,还是没忍住和对方上了床。之后在徐仁宇的牵引下一步步跟着对方的步调走,等反应过来时,水已经淹没胸口,直到最终分手,才反应过来,他连句‘喜欢’都没同对方说过。

他也希望交代自己的心,不愿意就此不明不白画上句号。

“我还没有对理事告白过。”这个时间虽然晚,但时机却很美:“我是真的喜欢理事。”

听到他的话后,徐仁宇‘呵’地绽开笑容,仿佛被他喜欢是世界上最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把自己的手从徐仁宇掌中抽开,告诉对方自己的决定:“我准备从公司离职了,辞职信很快会交给人事部,希望您正常审批。”

男人刚绽出来的微笑瞬间凝结,徐仁宇目光似乎在辨认他这句话的可信度,发现没有回旋余地后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冷下去,扣住他的手腕,从原地撑着自己和他面对面,逼视着他:“因为你要和那个女人谈恋爱?怕被公司发现?”

他畏惧于对方突如其来愤怒的气场,吞咽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离职后就与公司无关了。”

徐仁宇冷冷道:“听东植的口气积怨已久。”

“容我提醒东植,准备辞职前先把和公司签的合同审一下,敢走的话准备好和法务部打交道吧,他们可没有我脾气这么好。”

“请您别这么任性!”

“我如果拿出公事公办的样子,东植觉得自己能进我办公室的门吗?”

他和徐仁宇面对面,徐仁宇的手握着他的肩膀,轻轻推了一下,发现他没有动后干脆两手按着他把他硬是按倒在沙发里。他反射性挣扎,两手手腕被扣住,腿也被徐仁宇用膝盖紧紧顶着动弹不得。

“理事!”

“交往时没叫过我仁宇吗?”

陆东植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这个姿势很难堪,他两腿微微张开,徐仁宇骑在中间用膝盖压着他的大腿,同时他两只手腕也被对方大手扣住。徐仁宇自上而下俯视他,如同审视自己的领地那般傲慢而理所当然,空闲的另一只手在他脸颊流连,随后顺着脖颈按住他脆弱的咽喉。

他咽了口唾沫,徐仁宇柔柔地微笑:“害怕?”

两人无声拉锯,他感受着徐仁宇慢慢俯身,和自己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炙热的呼吸喷薄在他颈侧,才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我最近心情一直很好,唯一不在掌握范围内就是东植。别让我不开心。”

男人在他脸颊拍了拍,而后用毛毯把两个人都盖住。狭窄的沙发躺着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人十分拥挤,但徐仁宇毫不在乎,反而很享受和他蜷在一起,依偎着分享体温的空间,就连呼吸都渐渐交织融合。

“睡吧东植,我说可以你才能走。”

 

12

虽然匿名论坛热度第一的帖子被发帖人自主删除,但陆东植的一举一动仍然引发大家巨大的八卦热情。

原因无他,徐理事又开始开车和陆东植一同上下班了。虽然徐仁宇应酬多,但只要两个人能赶到同一时间走,徐仁宇肯定会先把他送到家再出门。就这样,早班高峰期,又见不到陆东植举着早餐挤电梯的身影。

偶尔也一起吃早晚餐,但徐仁宇不再体贴地提早餐回来,只好他掌勺。他做什么,徐仁宇吃什么,有时候还会留下来陪他看个电影再上楼。期间徐仁宇没有碰过他一次。

 

入秋前会连续两周几乎都下雨,在一场接一场的雨水中天气逐渐转凉。家里的冰箱空了,晚上徐仁宇要去俱乐部,他让对方把他放在超市,准备趁着下雨前大采购一通把厨房填满。

车停在路边时他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问:“一定要去俱乐部吗?”

徐仁宇道:“今天必须去,有位大客户约一起喝酒。”

他问:“晚上暴雨,带雨伞了吗?”

显然徐仁宇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看着男人错愕的表情,他无奈道:“等我几分钟吧,带把雨伞走,服务员再多也没有要送的顾客多,万一到你这儿没有伞了怎么办?我记得超市里有FOX专柜,但提前说明白,我只买的起基础竹节手柄那款。”

他拉开车门准备出去,被拽住手腕,徐仁宇黑嗔嗔的眼睛看不出情绪,男人问他:“你带伞了吗?”

陆东植摇了摇头。

徐仁宇松手,熄火,按驻车键:“去吧,我等你出来,如果一会儿下雨的话这里很难打车。”

 

万幸的是采购完毕也没下雨,天还是那副阴沉沉的样子。因为徐仁宇送他回家,所以他放心买了很多很多东西,满满一购物车,堆积到冒尖尖要用手扶着才不往外滑。

等他赶到时徐仁宇也正从不远处银行门口出来,和工作人员还礼离开。见陆东植已经到了,老远指了指车,摇摇手,示意他车没有锁。

为男人的心大感到震惊,陆东植拉开主驾车门按后备箱按钮,开始把那些大袋子往里面装。徐仁宇车后备箱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皮箱,出于好奇,陆东植没忍住把它打开,发现里面是红丝绒内里。上下层构造。上层放了柄短斧、一把开刃过的刀,一柄短匕首,都擦得雪亮。下层一口双管猎枪,胡桃木枪托,枪身通体漆黑,漂亮极了。

他‘啪嗒’合上,当做没有看见,用袋子把皮箱往里边儿推了推。装完东西扣上后备箱才把刚刚在FOX专柜挑的那柄雨伞放到后车座。

希望徐仁宇下车才瞧见,他没买竹节柄,而是挑了一款枪漆镀银蛇头的款式。蛇的造型很方便握在掌中,鳞片栩栩如生,蛇口张着獠牙。蛰伏、毒液——他当时就觉得很像徐仁宇。

两个人坐进车里,陆东植给自己扣安全带。徐仁宇把一个印着银行logo的信封递给他,然后心情很好的样子对着后视镜整整头发,顺便看到了陆东植给他放在那里的雨伞,笑容更大。

徐仁宇点火,倒车,带着他往家里方向开。陆东植疑惑地拆开信封看,发现里面是一张装着不菲零用钱的银行卡。

他有点想不明白,掏出钱夹抽出里面的黑色卡片递给徐仁宇:“你不是给过我你的附属卡吗?”

“最近一直没用,你应该没收到过刷卡提示。”他道。

就看见徐仁宇明明很轻盈的情绪在看到这张黑卡时慢慢凝结,转眼间脸色黑得像窗外的积雨云。

“刚好银行的人拜托我做储蓄,就办了张。留着用吧。”徐仁宇看着前方说。

陆东植没想提醒对方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但男人声音听起来太不悦,只好带着满肚子疑惑收下第二张卡。

 

结果到家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噼里啪啦下雨,伴随滚滚闷雷。陆东植一边把拉面从袋子里拆出来往厨房置物架上放一边庆幸徐仁宇送自己回来了。然后又开始像老妈子似的担忧,如果半夜雨还不停可怎么办啊。

他给自己煮部队火锅,下雨天老觉得应该吃点热乎的,收拾碗筷抱着毯子到沙发蜷着,挑两部碟片看。

两部连着放完已经凌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手背上全是口水。

屋子有些冷,他没忍住,给徐仁宇发信息问对方回没回来,之后去淋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完事儿徐仁宇也没回信息,他不想太扫别人的兴,万一徐仁宇正玩儿在兴头上呢?而且俱乐部也有休息室,和星级酒店一个样,担心徐仁宇实在是一件毫无收获且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许是他这段时间生活和徐仁宇实在太密不可分,就连躺在床上做梦梦里也都是对方。暴雨倾盆里,窗户被‘噼里啪啦’敲得如同急促的敲门声。他把空调温度调的很低,这样盖着厚实的棉被就会格外有安全感。

梦里徐仁宇将他转职为正式代理,后来到他家吃烤肉,带他去俱乐部。别人胡说八道他是徐仁宇爱人对方也没反驳。

徐仁宇一直都那么温温柔柔的,握着他的肩膀对他说:“没关系,我就是那么喜欢东植你。”

后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争执,扭打在了一起,两个人摔倒在落地窗前,撞碎玻璃,掉下去的前一秒,徐仁宇用力把他推了上去。

 

陆东植在冷汗中惊醒,回忆不起刚刚的梦,他发现屋子里还是太冷了,可只有冷才能显出来人的温度。窗外雨滴更大,狂风阵阵,惊雷骇闪,斗大的雨水几乎倾泻一般朝人间袭击。现在凌晨三点,在凌晨两点时徐仁宇给他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回来了’,另一条是‘怎么没开门,睡了吗?’

他赤着脚站在窗边握着手机,猜想对方定是又喝多了,不然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指纹早录入他门锁里,明明刷一下手指就能开门的事。

老公寓盖得有问题,卧室这侧每当下雨都潲水严重,没办法,他只得每天关注天气预报,一报当天有雨就立刻关窗。

鬼使神差般,他在狂风与暴雨中打开窗户,将头探了出去。因为不方便看,艰难地握着窗户边缘,半个身子都伸出去。就看见整栋楼都黑漆漆的,只有最顶层的灯亮着,窗户也还大开着。

陆东植当即光脚冲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敲了好久的门,还给徐仁宇打电话。折腾了十来分钟,男人才来开门。

徐仁宇赤着上身,棉质睡裤睡觉的关系卷到小腿,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有喝太多酒,起码神智比上一次清醒,很正常的认出他:“东植?”

他眼睛在见到对方身体漂亮的肌肉后就开始乱飘,看到自己给对方买的雨伞正立在玄关,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个……”

看到你回来了,想提醒你关窗,不然冷风和冷雨灌进卧室,你喝醉酒睡一觉起来生病怎么办?

可他说不出口,他只能说:“我只是想看看你回来了吗。”

徐仁宇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进去,睡熟的关系,嗓音低沉,也可能因为吹了不少冷风,所以鼻音也很重:“不是给你发信息告诉你回来了吗?”

他跟在身后走的磕磕绊绊。徐仁宇房子和自己不一样,他喜欢木质地板带来的温暖感受,但徐仁宇房子里只有冰冷的地砖。由于开空调的关系,比他那里还足足要冷上一倍。

卧室更冷,没有关灯关窗,风和雨正往里面潲,陆东植抱着手臂被迎面的冷风吹得打个哆嗦,赶紧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之后了结了块儿心病。徐仁宇重新回到床上,脸朝下,栽进去,用手关闭一直开着的卧室灯。

“过来。”徐仁宇闷声叫他。

他担忧地坐到男人身边,用手去触对方的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松了口气。

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被握住,徐仁宇力气大,几乎捞一样拦腰抱住他把他拖向自己怀里。

他后背就是男人的胸膛,两人心脏的位置一样,心跳声在关窗后的寂静空间里显得格外鼓噪。不需要盖被子,徐仁宇的怀抱已足够温暖,他刚刚在自己家中怎么睡都觉得冷的身体没一刻钟便感受到了温柔妥帖。

惊雷轰鸣,骇然的闪电劈亮这个房间。陆东植睁开双眼,敏锐地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几乎轻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

他犹豫,最终还是拗不过内心,握着男人的手臂在对方的怀里转了个圈,和男人面对面,轻轻地用手盖住了对方冰凉的耳朵。

 

良久,良久,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睡着了,却听见徐仁宇闷声说:“小时候每当打雷,妈妈也会捂住我的耳朵。”

他叹了口气,用力搂紧对方,徐仁宇侧脸贴在他胸膛,他希望徐仁宇能不要再被雷声吸引,好好地听,听到他心中的小鸟就快要把他的心脏撞碎。在那遍地碎片和齑粉里,有一个名为徐仁宇的雕像正静坐其中。

那些徐仁宇三十余年不愿启齿的,遭受的、忍耐的、憎恨的东西,塑造了现在面前男人的脆弱:精通算计,擅长忍受,但拙劣于爱。

“没事了。”他说,用手以保护的姿态盖着对方后背:“你现在很安全,没事了。”

徐仁宇搂着他:“别走了,东植,我想和你重新开始。”

“我追你,之前的都不作数,那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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