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红白:fanxingruhai

【继国炭/all炭】春末(番外1)灶门炭治郎与继国缘一

 

1

 
 

他已经关注总坐在靠窗位置,被一个很高很高的书柜隔开的安静角落的青年很久了。

 
 

很少会有人流连他们家的面包店这么久,十岁的炭治郎在放学后趴在自家店内供客人小憩的长型桌子上写作业,因为不够高的关系,穿着制服短裤的细而肉的腿会随着身体摇晃。也是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已经连续一周,从早晨7点开门便准时坐在门口砖石路的长椅安静等待开门的青年。开门后从收银台处结一杯咖啡,他就会到常座的地方铺开厚重的学习资料,开始读书。

 
 

没法儿不去注意他。叼着母亲亲手烤的磨牙棒的炭治郎一如既往的在学习中分神着。

 
 

青年面容俊美,每次结账的时候都是礼貌而疏离。他戴了一副纹样特殊的花扎耳坠,转身、行走的时候耳坠会摇摇晃晃,因此显得他不像于人世间的样子。

 
 

母亲忙于后厨的时候炭治郎如果有时间也会帮忙收银。

 
 

他注意到了,这个青年和自己一样,有着暗绯色的眼瞳,藏在浓密眼睫下的双目更长也更锐利。被他扫过一眼时总有脊背发麻的感觉。

 
 

有一次他趁着对方不在,大着胆子跑到了他铺开的学习资料的桌子那里,瞧见了对方红色金属钢笔尾端刻下的名字:继国缘一。

 
 

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渐渐的冷了下去。在外面走的时候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出轻柔的白色雾气。炭治郎很喜欢那些白色云团消散的感觉。一个人快乐的站在门口长长地呼吸。云雾向上蒸腾,直到根根眼睫沾满水珠。

只一眨眼,便有潮湿散开。

 
 

继国缘一来了,单肩背着黑色的皮质书包,两边垂带长长地垂在身侧。从不远处看起来十八岁的缘一已经有了大人的轮廓,肩背宽厚,身姿笔直。他看着炭治郎的手握着门的把手,将半个身子探出门外,面带笑意的沉迷模样仿佛被感染。沉寂清冷的面容也跟着隐隐有了微笑。

 
 

炭治郎大着胆子朝他招了招手,紧接着钻进屋子。

 
 

约么下午时候雪便落了下来,不厚。飘飘扬扬如同幼鸟坠落的羽毛。

 
 

继国缘一伸了伸疲乏的身体,撂下笔。走到落地窗前坐在了高脚椅上,将手平放在桌子,左手叠着右手手腕。利落的姿态如振翅欲飞的蝶。他目光过于深,窗外的雪因此也像是飘扬落入他的眼中的深潭。

 
 

葵枝煮了绵软香甜的红豆汤,把他叫了进去。颗颗饱满的红豆绽开身体,在小锅里随着红润润的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炭治郎低头趴在锅边用小巧的鼻子像小动物那般嗅闻。

 
 

母亲揉了揉他半长的暗红色头发,叮嘱他好好看着炭网上并排放好的几根年糕。

 
 

“是年糕红豆汤吗?”他期待的问着。葵枝做的年糕烤好后咬破脆韧的外皮,绵软的内里便流淌出来,扯出白色长长的丝线,他喜欢夹着那个年糕,看它究竟能拉成出多长的丝,然后仰着脖颈把它吞进去。是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是哦。炭治郎看到它鼓起来后就把它拿下来吧,自己盛到碗里吃,要小心烫呀!”

 
 

葵枝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随即解下自己的围裙撩开厨房的布艺门帘:“妈妈去接祢豆子放学了,不用给她留,她吃那个不消化。”

 
 

听到一个人可以独享,炭治郎开心的眼睛弯弯。他守在银色的炭网旁边儿,睁着大而圆的眼睛,不时地用粉白的指尖去戳戳胖滚滚的年糕,念叨着它快点鼓起来。寂静室内只有炭火噼啪的声音,香而甜的面包香气油润浸入胃里。这是灶门炭治郎最快乐的时光。

 
 

等到滚烫的年糕终于肯伸展开身体,鼓起圆圆的肚皮的时候,他踮着脚从架子上取下来黑色漆面,内里暗红色的木质圆碗。先将两块年糕放了进去,又从锅里用勺子盛出早就熬煮的软绵出细沙的红豆汤浇在上面。葵枝煮的汤比很多主妇煮的都要粘稠,喝在口里会挂在嗓子上留缠好一段时间。一如她这个人,细致而毫无保留的奉献,生怕不能把最好的东西全部给最爱的人。

 
 

他用猫一样的眼睛看了一眼门外,想象着此时此刻的继国缘一是否还在用刚才的姿势脊背挺直地注视着窗外。眨眨眼睛,又拿下来一个碗。


 
 

2

 
 

十一岁的灶门炭治郎还是那么讨厌学习。他觉得爸爸的聪明才智都遗传给了妹妹祢豆子。为什么他解数学题的时候,脑子一点儿也不会转弯。

 
 

缘一用手中的笔敲了敲他的额头,很轻。把沉迷地盯着自己花扎耳坠边缘,眼神模糊的炭治郎唤醒。

 
 

“专心一点。”青年柔声说。

 
 

男孩儿不会遮掩自己的眼神,贪婪的如同幼猫盯着食物,天真而纯洁,又改去看缘一皮肉匀称,修长细腻的手指。

 
 

他无奈的用那只手捏了捏炭治郎的鼻尖。

 
 

3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只能成为笔友。每天留守在电脑跟前等待对方隔着时差的邮件传来。初中生炭治郎只有周六日的时候能被允许不睡觉,短暂的和缘一相聚在网络上,好像一个人早起,一个人熬夜,就能抵消时差带来的万里思念。

 
 

缘一的字很漂亮,他寄回来的明信片是这么说的。炭治郎端详着上面劲秀的字,把自己的脸颊贴上去,想象着缘一握笔的手,是怎么一笔一划的用笔尖在纸张上留下温度的。他轻轻的嗅闻,感受着上面早就随着时间消逝的无影无踪的来自于缘一身上的清冷香气。

 
 

4

 
 

二十岁的继国缘一再开学将是一名大二的学生了。这是他从留学以来第一次回家。他的兄长继国严胜同他一起回来。

 
 

从下了飞机开始缘一的不耐烦便没停过。他的弟弟第一次如此将情绪显露,手指在车窗处敲敲打打。

 
 

"能再快一些吗?"终于,他开口问。

 
 

继国严胜握着方向盘,冷冷的从前镜斜睨了副驾上的弟弟一眼。显示屏上呈现的数字可不能算慢。只是缘一的心早就落地飞奔而已。

 
 

"那个面包店家的孩子?还在上初中吧。爸爸知道会打断你的腿的。"继国严胜冷哼了一声。

 
 

缘一回敬他:"如果你肯争点气成为说的算的那个人,也许能保住我这条腿。"

而后不耐烦的继续催促:"再快些。"

 
 

"我本以为你是这个家里最正常的那个,真令人失望。"

 
 

他活的不算轻松,因为是寄托全部希望出生的长子关系,一早便被格外用心培养,早早接触了家族生意。身为第二个孩子,继国缘一反而可以无忧无虑的学习自己想要的专业。就连缘一出去学习,都要他这个身为哥哥的表面上去照顾那边的生意,实际却是陪伴。

 
 

兄弟二人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继国家的家长一早就把财产分割好了,哥哥主外,弟弟主内,谁也无法离开谁。不内耗,是这个古老家族保持活力的根本。

因为都是聪明人,每日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彼此不需要多言语,便能知道对方心里在计算什么。

 
 

缘一从复习开始,已经扎在灶门家的面包店大半年的时间了。他无法不去关注那个笑容一脸灿烂的男孩儿。每次无事时他都会驱车去接复习回家的缘一。隔着车窗,远远地见了许多次那个脸颊带着婴儿肥,大大的眼睛像猫儿一样的男孩儿。

 
 

油表上幽蓝色字体显示到了180。继国严胜稳稳地握着方向盘,将速度又增加二十迈。

 
 

高速通道上,一辆远超限速的轿车飞驰而去,只在夜色里拖出幽长暗红色的光影。

 
 

5

 
 

他按下车窗,点起一支烟,淡白色的烟雾顺着风从指边飘远。冷漠的隔着街道看他弟弟将几乎是飞一样奔过来的男孩儿抱起,手臂穿过男孩儿的腋下将人带离地面,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儿。

 
 

男孩儿应该是哭了,穿着中学制服,两条洁白细长的腿裸露在外,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不会冷的,因为缘一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男孩儿披在肩上,他弟弟的外套被男孩儿穿起来一直垂到快到小腿。他在夜晚的路灯里打量着这个还没成长的细嫩幼苗儿,想象着要等多少年,继国缘一才能把他整根摘下。

 
 

但他有的东西,继国缘一全部都有。继国缘一有的,他也会得到。兄弟本是一体,他们从小就被这样教导。

 
 

所以他看着缘一弯下高大的身体,和男孩儿额头贴着额头,鼻尖贴着鼻尖的说话,眼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垂着修长的手,拇指与食指捏着烟,在车门处熄灭了它。

 
 

6

 
 

十四岁的灶门炭治郎暑假时候和请假回来的缘一在他的住处见了一面。

 
 

缘一为了毕业答辩的事情很疲惫,结束之后没有耽搁,直接回来。继国严胜到灶门家将炭治郎载上,一同去机场接他。回来路上缘一便止不住睡意曲着身体枕在他腿上睡着了。

 
 

炭治郎沉迷地低头看他,用手轻轻抚摸缘一已经有了成年男人轮廓的骨骼分明的下颌。他将对方额前碎发拨开,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指尖轻轻扫过对方长而浓密的睫毛,看着它微微颤抖如羽翼。赞叹地露出笑容。

 
 

当他的手捏到缘一带着花扎耳坠的柔软耳垂时,带着困倦,仍然温柔的人睁开了眼睛。

 
 

"你很喜欢它?"缘一哑着嗓音问,如同被砂纸打磨伤口那样让炭治郎的心一直颤动。

 
 

从第一次见面起炭治郎的眼光就黏着在自己耳间。也许自己的这副东西本来就该是炭治郎的。

 
 

男孩儿坦诚地点了点头。缘一微笑。

 
 

"那么等炭治郎十八岁时,我就把它送给你。亲手将它给你戴上。"

 
 

7

 
 

"家里有哥哥在,不用我担心。所以我想继续往上考。"

 
 

他马上就要毕业了。炭治郎也面临该上高中。回家和继国严胜一起照顾家族生意还是继续追求学业令缘一有些犹豫。

 
 

"缘一不是很喜欢文学吗?为什么不继续念呢?"

 
 

炭治郎和他一同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下的淅沥沥的雨,风吹落树叶,那些漂亮的花瓣和树叶便贴在他们前面的玻璃上。

 
 

他打开一个盒子,把樱桃味儿的拐杖糖递出去。男孩儿开心的用手指捻起一根放在嘴里,舌尖轻触,尖锐的甜便绽放在口里。他眯起眼睛仔细分辨。

 
 

"继续学不好吗?等缘一再毕业后,我也十八岁了。"他的男孩儿说。

 
 

青年用手撑着头,长而浓密的头发倾泻而下。炭治郎抓着他的发尾把玩刚淋浴完还湿漉漉的发尾,柔软骚刮着他的手心。

 
 

"你不想我吗?"他认真的贴过去。

 
 

男孩儿也堪堪贴了过来,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大而圆的猫眼,红色宝石里全是自己的模样。

 
 

"我也很想念缘一啊,可是我还要念书,就算你回来我们也不能常见面的。不如缘一也继续念下去,我们可以发邮件,你假期回来就回来看我好吗?"

 
 

他懊恼的很,为他们之间八年的时光差距。不算长也不算短,已经够能磨练缘一这个不够成功的猎手的耐性了。

 
 

天边惊雷乍响。

 
 

炭治郎被惊的颤抖一下,咬断了嘴里的拐杖糖棍。

 
 

继国缘一叹息一声,抓住少年的手,咬着柔嫩唇角边糖棍的边缘,吻了上去。

 
 

8

 
 

缘一确定继续求学,走的第二年,灶门炭十郎生了很严重的病。

 
 

顶梁柱生病后家里的重担全部压在了母亲葵枝身上,一向爱笑的母亲从此没有了笑模样。他的父亲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得病后会渐渐失去力气,一直到失去五感,无声无息的消逝。

 
 

明知道这种病是无救的,但是还是要维持。他们家里所有人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消失而什么也不做。家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抵出去给父亲治病了,店铺,镇子里的房屋。

 
 

葵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越来越拮据的生活说明了一切。炭治郎什么忙也帮不上,同样不敢细问。他已经不想看到母亲半夜起来默默地流着眼泪的样子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灶门葵枝一心一意的爱他的父亲。将自己全身心都奉献给了这个家。然而他的父亲还是慢慢的丧失了行动能力,卧在榻上。

慢慢的连指尖也不能去碰触他的母亲。

 
 

他亲眼看见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最终连眼皮也抬不起来。直到全部僵硬,无法呼吸。

 
 

身上插满了管子,有维持呼吸用的,有进食进水的。有吸痰的,有排便的。但是器官终究也会衰弱,人最终还是难逃一走。

 
 

精神支柱没了,形销骨立的葵枝在第二个月也咽了气。

 
 

付出全部之后总会失去,即使得到,拉长在时光里,也不过是暂时的。炭治郎早早的学到了这些东西。

 
 

十五岁的灶门炭治郎剪短头发,将父母全部安葬好。唯一留下的破旧的祖宅因为接连死过两个人已经卖不上好价钱了。他为自己和祢豆子选了一所杂费很低的公立学校,离开了镇子。

 
 

临走时他将自己的电脑也卖掉了,因为去掉路费和租住房屋的费用他和祢豆子还要生活。未来还是充满希望,但是此时此刻活下去才是全部。他决定向前看,不再等待镜花水月的东西。

 
 

所以那些年少时的奢望过的梦话,也就随之一一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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